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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顛鸞倒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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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顛鸞倒鳳

“那我也沒讓你明目張膽地給她送藥啊!”白師師直撒嬌:“楓郎,我從來不是陰險之人,哪兒幹過這種事啊,自然是手腳慌亂。比不上你那大娘子精明。”事已至此,還說什麽,程子楓就勸她:“你以後別招她了。還有,少往我這兒跑,這幾天莊子外面有人路過,都弄得我心驚膽顫。”白師師還不了解他,如藕般的胳膊攀上他脖子,嬌嗔:“楓郎,我不來,你就不想嗎?”怎麽不想,想得直癢癢。在這莊子裏,雖然吃穿不愁,可就他和飛虎兩個大老爺們,憋都要憋死。程子楓被這麽一撩撥,也顧不得害怕了,抱起懷裏的美嬌娘就親熱起來。如此火急火燎,正顛鸞倒鳳之時,飛虎在外面急匆匆地敲門。“侯爺,不好了,有人來了!”“什麽?!”程子楓登時嚇的就沒了興致。提起褲子:“誰來了?”飛虎:“不知道,瞧著是官兵,各個都提著刀,正往山上來了。”程子楓大驚失色,一把就推開了白師師:“快快!躲到密室裏!”鳳林莊的密室狹小,只夠一兩個人藏身,程子楓也不忘拖了一筐幹糧,躲進去。“侯爺,我怎麽辦啊?”白小娘問。程子楓哪還顧得上她:“他們又不抓你,你怕什麽,要是搜到院子裏,你正好圓一圓,省得他們看見這裏起爐開竈,又不見人,把莊子搜個底兒朝天。”這不就是拿她當靶子使嗎?白師師心不甘情不願,可又沒有辦法,只能把衣服穿好,去院子裏呆著。誰想,那些官兵只是來巡山,順便到莊子裏討口水喝,根本不是來拿人的。虛驚一場。白師師把這群官爺送走後,對著密室喊:“出來吧,我那頂天立地的好侯爺!”最近一段時間,常有官差去西山巡邏。每次都把程子楓嚇得不輕,晚上睡覺都只做噩夢,生怕哪天就被抓了。殊不知,這都是海雲舒運作的。小嬋聽說程子楓嚇出了病,笑得直彎腰:“夫人,還是你棋高一招,就說咱們在西山丟了牛羊,遇了劫匪,只要錢給夠,他們巴不得去山上溜一圈混個閑差呢。”海雲舒只顧品茶:“這才哪到哪,更折騰的還在後頭呢。”*這日,少陽長公主邀海雲舒去游青屏山。腳下的青石板落滿苔蘚,春雨後,檀溪上桃花流水,遠處是芳草青山,青黛色裏起了層霧氣,雲山繚繞間,景致別佳。長公主問:“姓趙的還去你那裏鬧事嗎?”

“你發話了,他哪敢鬧啊。”

“不鬧就好,他要再找你麻煩,就告訴我,我治他。”

海雲舒拖人打聽到,這趙員外並非長公主什麽心腹,只是銀子多,用錢砸出的路子。

他曾經在災情時期大肆屯糧,哄擡米價,弄得人心惶惶,險些引起暴動。

若不是朝廷及時開倉賑災,後果不堪設想。

海雲舒大概猜到長公主是想甩掉這個狗皮膏藥,所以才大膽出手。

她用重金雇了山寨草莽,一把火燒了趙家的糧倉,劫走了他的銀子。

一無餘糧周轉。

二無取糧之銀。

趙員外只能幹吃啞巴虧。

海雲舒又跟公主府簽了筆買賣。

付了定金,約好三日之內供給莊子五百匹絲綢,三日後,絲綢自然是沒有交付。

海雲舒違了約,這筆定金,也就理所當然地進了長公主的腰包。

一切做得合情合理,天衣無縫。

長公主瞧海雲舒處事幹練,很是欣賞。

“唉?你瞧那是誰?”兩人說著已經來到了半山腰的武陵寺。

遠處,江成璟迎面下山而來。

旁邊還跟著一個清秀恬靜的女子,輕輕地挽著他的胳膊,面頰印著微微緋色,小女兒家的嬌嗔表露無遺。

兩人郎才女貌,氣質相宜,很是登對。

江成璟也看到了海雲舒。

幾十層的石階不高,他卻像是走了很久。

“沁姑娘?”

少陽先一步認了出來,先是出乎意料,然後笑起來:“又來禮佛啊?”

“少陽長公主?恕我失禮了。”

那女子聞聲,連忙屈膝行禮。

這時,海雲舒才察覺到她是眼盲。

十六七歲的模樣,一襲鵝黃色的百褶羅裙,青玉環珮系在腰間做點綴,平淡裏透著雅致。

站在男人身邊,小鳥依人的惹人憐愛。

反倒是江成璟,有些心不在焉。

少陽打趣:“都說你們好事將近,我還不信,看來是我蠢笨了。能得攝政王這樣風流倜儻的夫君,難怪沁姑娘氣色都大好了呢。”

沁姑娘面頰再起一層潮紅:“長公主就別取笑我了。”

言語間是抑制不住的幸福,挽著江成璟的手也不由更緊了些。

江成璟卻不動聲色地把胳膊抽了出來:“你們聊。”

沁姑娘默默用手絞著帕子。

少陽笑:“男人都這樣,外人面前臉皮薄,一到床上可會疼人了。”

沁姑娘當即臉紅到脖子根:“長公主,你瞎說什麽呢?”

“呦,害羞啦?”

“璟哥哥,他是很好。”

從前,只當江成璟是靠這張臉蠱惑人心,沒曾想,遇到個眼盲的,還是能把人釣上鉤。

“雲舒,瞧瞧,這才天作之合。”

海雲舒保持姣好的笑容:“恭喜沁姑娘了。”

她蹙眉:“你是?”

少陽介紹:“這是東昌侯府的海娘子。”

“哦,是她啊。”

這句話回得耐人尋味,似乎是聽過她的名號,且聽得不是什麽好事。

她微微欠身:“海娘子,久仰大名,如雷貫耳。”

這兩個詞用得分量重了。

海雲舒只嘆一聲:“沁姑娘太客氣了,看著你們年輕人是真羨慕啊,柔情蜜意,游山玩水的。哪像我,熬成了黃臉婆,也懶得出門現眼了。”

“你,你也不比我大幾歲吧?”

海雲舒仗著魯家姑娘眼盲,開始瞎扯:“姑娘是家中明珠,十指不沾陽春水,又怎知我這當家的艱難。婆母欺淩,姑嫂挑唆,一大家子的爛事,能把人折騰死。再好的容貌,都得磨成一臉塌皮子。”

江成璟在一旁聽見了,只是淺笑。

沁姑娘卻被繞的雲裏霧裏。

她那些小姐妹不是說,這海娘子出塵清麗,頗有手段,連一向嚴苛的攝政王,都為她夫君的案子,網開一面。

沁姑娘問:“你真的羨慕我?”

海雲舒:“姑娘托生在國公府,不日又要嫁給攝政王做王妃,這一等一的好命,還不足以讓人羨慕?”

“也是。”沁姑娘低眉含笑。

從始至終,江成璟站在一旁,聽海雲舒瞎扯。

他像是在笑,仔細看,又沒在笑。眼神像黏了膠,把海雲舒從頭到腳粘了個遍。

少陽說:“雲舒,別聊了,耽誤人家小兩口甜蜜。”

沁姑娘:“長公主,你又拿我開心了。”

少陽拉著海雲舒就走。

“你跟她扯什麽?她分明是聽了風言風語,故意惡心你的。你還搭理她。”

海雲舒不在意:“所以我才賣慘啊,好叫她高擡貴手放我一馬。”

少陽快人快語:“我知道,你跟江成璟有過婚約,可她們也不想想,之前有機會都沒把日子過到一起,現在就行了?

“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,她們閑著沒事幹,見你現在日子過的好了,就想拿從前的事編排你。

“你要是不開竅,偏把這些屁話窩心裏,當回事,不是便宜她們了?”

海雲舒頗感意外,少陽肯與她講這些,是真把她當自己人了。

“我不會把這些閑話放心上。”

少陽對這種事,看得透:“我看江成璟對這傻丫頭不怎麽上心,只是圖她家的官聲。政治聯姻,不都那麽回事嘛。”

正說著,轉過一道壁墻,誦經之聲不絕於耳,佛堂屋脊上雕刻著好些菩薩仙人,慈眉善目地俯視著過往的香客。

海雲舒跪於蒲團上,雙手合十,虔誠跪拜。

一求,父母康健,年歲長久。

二求,琮兒無恙,平安長大。

三求,她……

算了,為自己有什麽好求的。

海雲舒雙手將三炷香平舉至眉齊,以額搶地,拜謝神明。

寺中有座功德碑,密密麻麻地刻著不少香客的姓名。

海雲舒記得,上一世,她捐錢修廟宇,把珂兒的名字刻在碑上,日夜禱告,想為他求一個好前程。

後來,珂兒真得高中探花,她即使在病中掙紮,也要到武陵寺還願。

豈料,三炷香燒起來,皆是短折而燼。

海雲舒當時不明白,還以為是自己的病耽誤了還願,惹得菩薩怪罪。

如今,她倒是大徹大悟。

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,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。

海雲舒走到功德箱旁,將銀票放進去:“小師父,麻煩幫我刻個名字。”

小沙彌將紙筆推到她手邊:“施主請寫下來吧。”

海雲舒提筆,一手的簪花小楷,柔美清麗。

——程琮。

小師父讚道:“真是個好名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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